【深山】清秋
四章
“浮云散，明月照人来……”
各种颜色的灯和旗袍下曼妙的身姿晃的人眼晕，身段极好的女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唱着《花好月圆》，完全不知外面深秋的冷雨打得树都有些摇晃。
台下站着的是各类穿着西装或军装的人，简单地说就是达官贵人。这是一场国军上层都参加的舞会，也是为了欢迎特派员的到来。
陈深穿着深蓝色的西装，打着条纹式的领带，头发梳的一丝不苟，脚下是一双棕黄色的皮鞋，走起路来都带响声。
他手里拿的高脚杯装了一半的香槟酒，酒液金黄剔透到扎眼，酿成了有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。
“陈特派员，许久未见，别来无恙呀。”
先和他打招呼的就是国军驻长沙的总指挥陆建勋，那人表面上十分亲和，让人找不出毛病，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，背后被他整下来的人很多。
比起军人来说，其实他更像一个商人。
面对着陆建勋，陈深又拿出他多年的一副驰骋官场的老面孔，“陆长官今日真是光彩照人。”
陆建勋点了点头又笑了笑，笑得仿佛是一张皱起来的纸。
陈深也笑着朝他点点头。接着伸过手要和他握手，陆建勋和他握了握，又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。接着两人便背对背走开了。
陈深顺手摸了摸衣兜里刚拿到的陆建勋保险柜的钥匙，有些轻笑。
在陈深一个无意识抬眼下，他撞上了另一个目光。这个目光不像有些人带着讨好，也不像有些人带着嫉妒，这个目光更像是一把剑，锋利，沉稳，像是直接能看到人的心里。
张启山来了。
张启山没有穿西装，而是穿了一身的军装。深色军绿的披风显得人十分高挑，走路也带风一般。
上衣的扣子直接扣到最上面一颗，但是还是想让人顺着脖子上的青筋往下看，腰带扎得很紧，看出了十分纤细腰肢，高脚的皮靴让那人笔直修长的腿一览无余。
陈深看了几秒仍旧没有收回目光，反而拿着酒杯径直走向那人。
“佛爷进来可好。”陈深微笑着朝他举了下酒杯，接着喝了一口。
“没什么大碍。”张启山顺势就要拿身旁服务生托盘中的酒，却被陈深拦下了。
陈深知道张启山最近咳得厉害，那人刚进门时陈深也注意到他有些轻咳。
“佛爷近日身体不适，还是不要饮酒为好。”话音刚落便让人断了一杯热茶过来，也是让他压一压咳嗽。
陈深将茶端给张启山时，偷偷将钥匙放在杯底，一个侧身就塞进张启山的衣兜里，张启山会意，接着抿了口茶，陈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陆建勋保险箱的密码。
温热的气息呼在耳朵上，让张启山觉得脸颊有些发热。接着就听到那人嬉笑着调侃：“我才在耳边说了两句话，佛爷怎么脸红成这样，身上可有些发软了？”“没个正经。”
张启山瞪了他一眼，入目的便是陈深常年经久的笑容，带着的是玩世不恭的洒脱，勾起的唇角间又带了丝坏笑。
舞会开到一半，张启山找借口出了门。
外面的雨还没有停，又好像有更猛的趋势。雨水不断地落在喷泉里，像是要让喷泉中的水决了堤漫出来。一道闪电劈了下来，照亮了喷泉中央的天使的半边翅膀，又像要劈断一般地闪了闪。
张启山上了车，张副官一路开到了国军驻长沙指挥部的大门口附近的一个隐蔽处，陆建勋的办公室就在指挥部里面。
张启山此时已经换好了轻便的衣服，用黑纱蒙住了一半的脸，独自下了车，皮靴踩在水上溅起了水花，脚步声被淹没在雨里，连身影都让人看得不真切。
在开阳酒店的陈深知道此时张启山应该差不多到了，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，剩下的就是等着张启山回来把钥匙还给他，然后他再放回陆建勋身上。
可是他总是一次次地望向落地窗外，心里也一阵心悸，总是有些紧张。
最后，陈深咬了咬牙根，和一些朋友说了有点事，就直接开车去了指挥部。
张启山躲过了瞭望灯的一次次照射，从外墙直接翻进了指挥部的大门，因为下雨，里面值班的人很少。
陆建勋的办公室在二楼，张启山没有选择从大楼里进入然后走楼梯，他直接用身上带着的铁钩挂上二楼的阳台，在一片阴影之中快速爬上了二楼，从窗子里跳了进去。
张启山走到保险柜旁边，用陈深给得密码开了保险柜，结果他发现保险柜是两层，里面还有一个。
他快速地判断出里层保险柜的种类，但发现这是美国的一种新型保险柜，如果他要打开就必须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。
此刻他已经来不及多想，就开始了动作，但这时，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。迅速合上保险柜，但没有关进，不用钥匙也可以开第一层，接着顺势滑到沙发下面，听着所来之人的声音。
不是陆建勋，也不是陈深，因为那人穿的是高跟鞋。
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尖锐的声音，混着窗外的雨声显得格外刺耳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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